2023,就此别了

在2023年仅剩十来天的时候,内蒙古高原上迎来了一次断崖式降温,还伴随着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也终于是有了一点冬天的样子。这一年,也在这冰封雪漫天的街景里走到了最后。

(一)

正月十六,突然接到四爹的电话,问我从站里回呼市了么?晚上到家吃饭。我嘟囔着想编个理由推脱不去了。电话那头,曾经带着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前旗冰雪城能玩到凌晨一点的四爹,语气突然严厉了起来,略有埋怨的说:连年也不给四爹拜了?!

晚上我们父子围坐在餐桌前喝酒吃肉,艳红的窗花边缘挂着厨房腾出热气形成的小水珠,四妈不停的往餐桌上添菜添茶,外屋两个侄女因为看不同的动画片争吵着抢着遥控器,哭一会儿,乐一会儿。我起身去厨台上取吃碟盛点醋蘸饺子吃,窗外突然爆出了一声巨响,空中一刹那散射出十分绚丽的烟花,甚至散落到了窗户上几朵,挺漂亮的。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爱我的人依旧是那么的爱我。

一切都能过去,一切也都得过去,年也好,难也好。无法回溯的时间虽然残酷,断了人们后悔的念头,但也正是它无法回溯,迫使人只能向前看,每一个明天都是全新的。当你选定了一条路,那另一条路就与你无关,无需纠结选对选错。

我失去了一些,但我也得到了很多。一些痛苦源自于将身心都陷入到失去的东西无法抽离,却把一直拥有的视而不见,不那么看重。

(二)

年中六月,夏日流火,工作生活一切照旧,可隐约觉着身体状况不若从前那样,篮球也打的十分费力,看着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飞天遁地,羡慕之余还有一些失落。

一直痴迷的爱好,现在竟然提不起了多么大的兴趣。我还清楚记得曾经下午体育课前,拿着手机打开一个MP4文件,看着偶像精彩集锦,刺激自己的运动神经元,在大脑中将自己带入,辗转腾挪,描画出流畅的动作,将篮球变着花的投入框里。

现在的我,就是胸大屁股大的啦啦队在我面前秀一场,也难激发起上场的欲望。

下半年的体检,也确实验证了“岁月不饶人”的定论。以前大酒大肉毫不节制,身体指标那叫一个规范;现在去油少盐控制饮食,然后尿酸、肝脏、血压全线崩盘,逢九之年,也得开始泡茶调理,搞搞养生了。

公司今年又有球赛,舔着脸咬着牙又参加了一次,恩,最后一届了。打的不可谓不激烈,但也不知为何,球场上竟出现了很久没有的胜负欲,让我一时间不太适应分泌出来过多的肾上腺素,导致情绪失控了一些。这个年岁,应该抛开胜负,摒弃欲望,远离竞争,享受和谐。

佛说“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不能再执着一些事物过不去了,该过去的过去,能忘记的忘记,能过得去,就值得恭喜。

(三)

隐忍多年,终于在七月的某天,横下心买了一辆摩托车。说服自己的理由还是过去的那些,不同的是放弃的理由,少了很多。

到手后并没有夜以继日的骑着它去驰骋,却更喜欢蹲在车位旁欣赏它的轮廓和腰线。

同样喜好车的领导曾说,摩托车最美的不是几个缸几百匹,而是象征着工业美学的设计和机械结构的魅力,那些经典的,经过不断的改良和迭代的精巧工艺,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对此,我深以为然。

第一次出去骑车,头盔后面的嘴角就没有平静过,并不快的速度产生的风阻,将夏日里闷热的空气从每一寸肌肤上赶走,悠闲在红石崖蜿蜒的山路上,眼睛只盯着下一个弯道和对向的车辆,脑中针对收集到信息迅速做着判断,指挥手脚控制油门和刹车,驶过的每一个弯角几秒后又再后视镜上划过,尾灯残留下的红光随着车身还短暂的停驻在柏油路上。突然想起谢霆锋的一首歌:

风吹着脸

由不得我拒绝

你是从不停顿的一个瞬间……

在骑行的直路上遇到一个头戴毒液涂装头盔的骑友,他突然直起了身子,放开车把,双手高举,抬到头顶,冲着我比了一个巨大的“心”,错愕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回礼,他已远远的消失在我的后视镜里。

骑行的快乐让我忍不住看了看后视镜,还想寻找这个骑友的身影,却已经寻觅不到任何痕迹。

人生中有很多惊喜都是突如其来的,转回头那一刻,刹车过晚,连人带车已经从直路尽头的一个弯角冲了出去,一脚刹停在老乡家的羊圈前,两只绵羊没受任何惊吓,一个看着我反刍,一个低头吃着草料,大概我不是第一个冲进它们家的骑手。

得谨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四)

下半年因工作原因来到鄂尔多斯,这个与我从小生活的地方隔河相望的一片土地,三十年来却是我第一次到来。

康巴什很漂亮,有一种规规矩矩的美,街道笔直交错,建筑遥相呼应,绿植修剪的一丝不苟,草地和鲜花遍布道路旁的空地。

领导同事十分的热情,打消了初来乍到的我很多顾虑,工作也自然就十分的顺畅和舒心。短暂的四个月时间,通讯录里增加了几十个好友的电话。下班后的时间也很充实,寻得了几个运动爱好者,隔三差五去打打球。

人的恐惧大部分源自无法对未发生事物的掌控,这种恐惧在陌生的地方程度会加重。适应和融入陌生,会消除这样的恐惧,但融入之前,内心会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各种猜测和推演,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实际做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困难,甚至在后来的生活中,每踏足一个陌生的城市,内心中反而增加了些兴奋和激动,期望着未来发生一些新鲜的、刺激的、出乎意料的事情,给平淡的生活,做一些调剂,增一些乐趣。

(五)

2023年和2024年于我有特殊意义。

2023年,虚三十六,遭遇暗九;听得家人建议,整备了几套红色内衣护体,一年来不说事事顺利,但在众人的关心关爱下,有好多件好事发生。

2024,甲辰龙年,遇本命年。这双重民俗文化斜街之际,BUFF叠加在我身上,想着只穿红内衣或许难以达到辟邪求吉的目的,上网一搜,还有什么法子能消除厄运,福运降临?

大师说,除了红色,还可选择黄色内衣裤,也有驱除病灾,祈福通运之功能。

听此谏言,我立刻就下单了三、四套国家队客场队服,经典的红黄配色,正是金刚护体、力保平安的不二之选。

对于即将到来的2024,不做更多的规划,不许更多的心愿。事事顺意不是真实的人生,满路荆棘也不是生活的真谛,有苦有乐,才是人生的底色。

莫泊桑在《一生》中写道: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他描述的一生,大概就是每个人的一生罢。

作者: 木东

向来如此,便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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